作者:云卿 返回目录
五月十八,吉,宜嫁娶。
今日是麒王殿下和昭阳郡主成亲的日子,南楚国国都主道玄武大街上十里锦铺,十里红妆,煌煌皆是天家富贵。天子宠儿娶功臣之后,送嫁的人里就算是婢女也都长相不俗,而护送的守卫们更是杀伐铮铮。
这昭阳郡主不愧是南楚最彪悍的郡主啊,这送嫁场面,怎一个气派了得!
就算是天子脚下,这等盛事也不常见,因此大街两旁皆是看热闹的百姓。
不过很快,百姓们就发现了这盛大的送亲队伍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因为,那精致华丽的花轿之前,居然没有新郎官迎亲开道。
一路侍奉在花轿之侧的一等侍女慧姗已经听到了四周百姓们的议论之声,心下也极为不忿,她家郡主嫁进麒王府,麒王的条件居然是不来迎亲。但是想到此处,她又十分泄气,无奈地望了花轿一眼,可气的是这个条件郡主居然还答应了。
可惜眼下也无良计,只能进了麒王府再做计较了。
这盛世光景里,没有人发现花轿中的新嫁娘在送嫁队伍上了玄武大街后便气息渐弱,不多时便脉微气绝了。
就在队伍要拐入乌衣巷到达麒王府邸时,前方的乐声忽然停了下来,整个送嫁队伍都停了下来。慧姗微微皱眉,对旁边一个侍卫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还未前去,便有人急急过来禀报,“郡主,咱们被麒王的亲卫队拦下了,他们说奉麒王之令,前来传话。”
慧姗见花轿中的郡主没有反应,但她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了,“吉时就快到了,不让我们花轿进府,反而还要传话?这是何道理!”
来人自然回答不了她的问题,而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竟是有人不顾送嫁队伍策马闯了过来,一片人仰马翻之际,有一作高等侍卫打扮的男子一扯缰绳,停在距离花轿仅仅一尺的距离外,倨傲的笑道:“属下奉麒王殿下命令前来传话。”
这人不下马、不行礼,神情傲慢,实在是无礼之极,送嫁队伍中不少人都对他怒目而视,但是却无人敢妄动。因为这人是麒王殿下的亲卫队队长杜宵,而他们的郡主早就吩咐过,对待麒王殿下信任之人,都要有礼貌。
杜宵径直朗声道:“麒王殿下说,昭阳郡主借陛下万寿节之际,以父母之功,逼迫陛下赐婚。这等惊世骇俗、不遵女诫的女人,本王不敢要!卿不过一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天家皇子正妃之位,怕是受之不起。所以,这门亲事,便作罢!”
说完,他脸上带着一抹讽笑看着花轿,花轿没有任何动静。这很正常,因为按照主子的计划,昭阳郡主在一刻前便应该悄无声息的死了,这样也能说明,麒王妃之位,她的确是‘受之不起’。
这送嫁队伍如此大的阵仗,新娘却连门都没进就在这最热闹的大街上被拒婚。满城百姓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花轿,轿中之人可是最受帝宠最彪悍的昭阳郡主啊。
慧姗等人本来已经愤怒之极了,但是花轿中的郡主居然久久没有动静,实在让人不安。看到杜宵脸上那肆无忌惮的笑,慧姗心里一颤,想起自入玄武大街起,花轿内便没有动静了,她已觉不好,抖着手便去掀帘子。
就在这时,一截白嫩修长的指尖伸出,极矜贵的将帘子一挑,随着这个动作,杜宵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是……诈尸了?
然而早有侍女上前为昭阳郡主掀开帘子,凤冠流苏摇动,精心雕琢过的玉容出现在众人面前。慧姗上前扶住昭阳郡主,一边咬牙切齿在郡主耳边道:“郡主,这麒王真是欺人太甚了!”
那额前有一排流苏遮挡,所以众人都没看到昭阳郡主眼底的迷茫。云昭阳的确是十分迷茫,怎么她上一刻才因为为公司拿下了上亿的项目而太过开心,开车开嗨了出了车祸,睁开眼睛就成穿着凤冠霞帔嫁人了?她如此恶俗的穿越了?
昭阳郡主自出现后便久久没有说话,似呆了一般。围观的百姓们倒是十分可以理解,毕竟是郡主啊,这当街被未婚夫悔婚,就算这昭阳郡主素日里敢马踏国都、舞枪弄棒,也到底是个女子啊,遇到这情况当然会不知所措。
而杜宵的脸色也缓了过来,心中暗想也许是主子下的药出了些问题,这昭阳郡主居然没死成,但是方才说了那些话,眼下也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再次道:“麒王所言,不知郡主听清了没有。”
云昭阳在现代便是格子间里勾心斗角的厉害角色,此刻虽然迷茫却早已将四周的环境不动声色打量了一遍,这个身体的主人是郡主,根据四周情况来看,可以判断是个财力雄厚的郡主。听到杜宵那不客气的声音,她微微抬头,不自觉的便流露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问道:“你是谁?”
这话一出,杜宵便皱起了眉头,不只是他,就连慧姗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杜宵乃麒王左膀右臂,郡主因为喜欢麒王殿下,对其身边的人也是礼遇有加、笼络为上,怎么会这么说话呢?
“昭阳郡主何必因为麒王的话便迁怒属下呢?”杜宵以为她是因为麒王的悔婚才来了脾气,故意这么问,便蔑然回道。
“你是‘属下’?”虽然还未理清状况,但是云昭阳向来不是吃亏的主,这情形明显是身体本主被人踩脸了,现在她既然已经是本主,那她当然要踩回去再说。她眯着眼睛,讽刺道:“我这个郡主尚站在这里,你这个‘属下’居然敢高高坐在马上。旁人若不知,只怕还以为你才是麒王殿下呢!”
昭阳郡主虽然霸道蛮横,但是对待麒王还是很温柔小意的,杜宵见惯了做小伏低的昭阳郡主,陡然被这么一讽刺,还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云昭阳也压根就不等他反应,朝左右喝道:“区区侍卫居然敢如此轻慢于我,本郡主受辱,你们还干看着吗?”
红唇轻启,带着煞气卷向杜宵,“掀他下马!”
周围那些护卫都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很快,一名护卫便持剑鞘挥向杜宵腰间,杜宵武功亦是高强,踩着马背便飞身而起,却不料其他护卫亦一起动手,十几把剑鞘砸下来,成功将他掀了下来,落地还不由打了个趔趄。
玄武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杜宵跟着麒王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何况这玄武大街上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当下他便怒道:“郡主如此蛮横,就不怕麒王殿下怪罪吗?”
若是真正的昭阳郡主,自然是怕的,可惜此刻的云昭阳已经换了芯了。她斜睨杜宵一眼,“恶仆无礼,我代麒王殿下教训,殿下应该谢谢我才对吧。”
杜宵听到‘恶仆’二字更是愤怒,“殿下已经明言这门亲事作罢,你不是麒王妃,又有何资格代殿下教训?来人,将这送嫁之人拦了,不许他们踏进乌衣巷半步。”
云昭阳看得清楚,这杜宵怕是已经被她气得失去理智了,在他喝声后,原本在队伍前面的麒王亲卫队皆沉声应是,然后便锵一声拔剑出鞘。
麒王让杜宵所传之话,方才她迷迷糊糊间也听到了,对事情也了解那么一点点,此刻见对方都拔剑了,便微微低头,看向身旁搀着自己的婢女,低声问道:“我们的护卫功夫比之他们如何?”
慧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同样低声道:“郡主您忘了,这些人可是将军亲自训练的,麒王的亲卫队虽然厉害,却比不了他们浴血战场来得强悍啊。”
这话听来颇有自信,云昭阳一边暗想这将军莫不是这身体的爹?一边眼珠乱转打算着下一步。她的目光在杜宵脸上转了一圈,缓缓道:“婚事作罢?”
云昭阳冷笑一声,继而道:“这婚事乃陛下赐婚,麒王殿下若是不满,何不当庭拒绝?当着陛下的面不敢拒绝,背着陛下却行悔婚之事,此乃不忠不孝!成婚当日拦我送嫁队伍,当着这满城百姓的面悔婚,毁我名节,此乃不仁不义!如此重大之事,殿下不亲自来说明,只让下人传话,可见自傲没有担当!”
皇子身边的亲卫,也并非普通人,大多是小家族子弟。杜宵今日不是被称为恶仆,便是称为下人,心下十分窝火,可是这昭阳郡主话中的含义他也掂量得清,眼见麒王被云昭阳骂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还没有担当,他脸色都白了,这得对殿下名声造成多大影响啊。
然而云昭阳却不是只打算给麒王扣个罪名便作罢,她继续道:“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没有担当之人,我亦不屑嫁。然恶仆欺人太甚,不可姑息!”
云昭阳头微微一侧,那满头珠翠也跟着晃动,玉面雪肌、凤眸红唇,迎面而来便是华贵彪悍,“砍马!”
这些浴血沙场的汉子素日就讨厌麒王亲卫队的傲慢,不过是因为郡主命令而不敢妄动,今日郡主都下令了,自然不会手软,齐声应和道:“是。”
声音震天,比之方才麒王亲卫还响上几分。
然后便也拔剑出鞘,齐齐向亲卫队的马砍去,一剑划过,飞出一线鲜红,马首随之落地。那些骑在马上的亲卫们有些下马不及,直接摔了下来,形容狼狈,有些还沾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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